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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感悟】《归田园居》乡村生活的隐逸文化天下先有隐士,后有隐逸文化,隐逸文化的流布、承继,即成隐逸文化传统《易•坤•文言》“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天地运行变化,草木滋长茂盛;天地闭合滞塞,万物凋零萧条贤者应考量时势,适时而隐如“囊”之“括”(扎起口袋),谨言慎行,不会有灾难,也不会有称誉“出世”而隐孔子说“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现),无道则隐”(《论语•泰伯》)孔子认为,古代之“士”,“笃信好学”之旨归,在于爱惜道、守住死,不与危乱之邦为伍,天下有道则“入世”而现,施展才能,弘道扬善;天下无道则“出世”而隐,韬光养晦,以身守道孔子之理念,在于“士志于道”,坚守“道统”,保持自己的精神独立,与不“王道”的“政统”保持距离,不同流合污,更以“邦无道,富且贵焉”为耻!在“无道”之邦,“不降其志,不辱其身”“隐居以求其志”在孔子看来,“隐逸”,是一种对“道”的捍卫和维护;是一种“生存”方式;一种“适时”的处事态度与儒家相对的道家庄子,则以上古禅让传说来谈论“隐逸”舜以天下让善卷,善卷曰“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统;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遂不受于是去而入深山,莫知其处(《庄子•让王》)善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衣食自给自足,相较于治理天下,其更愿意“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这里体现了一种对于率性之“自由”的诉求!与善卷行为相反的,是一些世俗之所为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天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其为形也亦外矣夫贵者,夜以继日,思虑善否,其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憎憎,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庄子•至乐》)世俗所尊崇看重的,是富有、尊贵、长寿和善名;所爱好喜欢的,是身体的安适、食品的丰盛、漂亮的服饰、绚丽的色彩和动听的乐声;所轻视看低的,是贫穷、卑微、夭折和恶名;所痛苦烦恼和忧惧的,是“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在庄子看来,富者、贵者,劳累身形,苦心经营,处心积虑,患得患失,其对待自身(“其为形也”)可谓“愚”(愚蠢)、“外”(身外)、“疏”(疏忽)、“远”(远离),真是“何苦也”!庄子以为此是“天之戮民也”!可见,对于“隐逸”,庄子认为,是一种对于“天下”之位的权势的否定、“无为有国者所羁”;是一种对于世俗“富贵寿善”身外之物的否定、“不为轩冕(权势)肆志,不为穷约趋俗”是不“危身弃生以殉物”、为物所累的“自由”人生!儒道思想汇合,便构成了中国独特的隐逸文化价值观,即坚守道义、适时生存、率性自由等“归园田居”在“隐逸”价值观下,避世隐士,其生活方式的选择呈现多种多样,迥异于世俗之常规“古之人隐于农、于工、于医卜、于屠钓,至于博徒、卖浆、抱关吏、酒家保,无乎不在,非特深山之中,蓬蒿之下,然后为隐”(元好问《市隐斋记》)但一般来说,往往选择旷野山林、浩渺江湖之间”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庄子•刻意》)晋陆云《逸民赋》描写到世有逸民兮,栖迟乎于一丘委天刑之外心兮,淡浩然其何求?陋此世之险隘兮,又安足以盘游?杖短策而遂往兮,乃枕石而漱流载营抱魄,怀元执一傲物思宁,妙世自逸静芬响于永言,灭绝景于无质相荒土而卜居,度山河而考室曾丘翳莽,穹谷重深丛木振颖,葛醯垂阴潜鱼泳扯,嘤鸟来吟仍疏圃于芝薄兮,即兰堂于芳林靡炎飙以赴节兮,挥天籁而兴音假乐器于神造兮,咏幽人于鸣琴挹回源于别沼兮,食秋菊于高岑蒙玉泉以濯发兮,临浚谷而投簪这里的“逸人”,即隐士,杖策而往,枕石漱流,行走于深谷幽林之间,与潜鱼嘤鸟为伴,吟咏抚琴,采食秋菊,濯发玉泉,过着耽于自然、超尘脱俗的生活在纵情山林江湖的隐士生活中,乡村田园,成为隐逸生活的一个重要图景“世外桃源”的始创者陶渊明,对隐士田园生活作了经典描述“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抱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此外又如“小池聊养鹤,闲田且牧猪草生元亮径,花暗子云居倚床看妇织,登垄课儿锄”(王绩《田家》)“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孟浩然《过故人庄》)“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峡蝶飞”(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乡村生活,一年四季,春华秋实,变化有序;花开花落,和缓平静;夏雨冬雪,景致不同;瓜熟蒂落,自然农法乡村环境,”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陶渊明《桃花源记》)同时,乡村民风淳朴,情感朴实,“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王维《终南别业》);“数片飞飞犹腊雪,村邻相唤贺年丰”(陆游《立春日》)另外,古代乡村管理,主要依靠宗族制度,国家政权对基层乡村社会控制相对薄弱,所谓“国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秦晖《传统中华帝国的乡村基础控制》)乡村,这个相对宽松、独立的社会生活空间,恰好为性好自由的隐土提供了一片施展天地乡村所拥有的这些自然人文环境,与隐土逃离束缚、适时生存、率性自由的诉求正相吻合,使得乡村及乡村生活,与隐士及隐逸文化紧紧联系在一起田园生活、隐逸文化,相得益彰,共同构成了乡村文明的一个特色现代“心隐”南怀瑾在其《禅宗与道家》一书中认为,隐土思想,和历史上的隐士们,实际上是操持中国文化的幕后主角历史上,文人、土大夫们无论是否功成名就,都把“归隐”作为一种人生归宿,是由于“隐土”修为是一种德行的体现,是追求道德的自我完善“归隐”,虽有“不合作”之意,也更有挣脱世俗“樊笼”约束,“回归自然”、“人格独立”的诉求现代社会,虽然不再存有古代社会的“隐土”,却依然传承了“隐逸文化”传统现代之人,虽不多见隐居于山林江湖、过着田园生活的“身隐”之土,却也不乏许多心怀冲破尘世之网、逃离城市、回归田园的“心隐”之士作为现代人来说,其所面临的压力来自于更多方面社会政治、资源环境、食品安全、道德信仰,甚至城市痼疾、乡村衰败等等强大的身外之“物”的力量,充斥了几乎所有人类的生存空间、甚至心灵空间,人的异化加剧,越来越不能承受生命之重!“道”的失落和缺席,又使人陷入无“道”可守的尴尬、迷茫境地这些因素,使得许多人虽然无法“身隐”,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于钢筋水泥之中“心隐”田园,神游于山林江湖之间,或于短暂驻留乡村之中,放松疲惫的身心,获得精神的慰藉,调整失衡的心灵也正是这种“心隐”的愿望,使人们无论行走何时何地,无论人生潮起潮落,总是念念不忘那片些许业已凋零的乡土,内心中存有无尽的乡愁时下乡村旅游的兴盛,既是经济发展、休闲文化勃兴的结果,同时,也是隐逸文化传统的因应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乡村旅游开发,需要凸显隐逸文化的内涵,方能增加乡村旅游的文化含量“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