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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散记散文乡间散记散文接近春节,书法家伴侣要去一个村庄义写春联,我也紧跟了去早年那种村人尽出、红艳艳一片的场景已很少见道,我急于看到重现、瞅见乡亲喜悦、质朴的容颜,那些安静的田园、鲜活的老日子,豫剧里的人物般远远走来我想起多年前这个时候,在乡下老家,我的一个本家爷爷非常兴奋和劳碌,早早把八仙桌搬到大街一处空地上,倒墨润笔,摆开阵势为乡亲们免费写春联,年年如此,每家的门上时间漫溃,仿佛张贴着他一生的美德他是早年的老牌儿高中生,古诗词底子很是厚实,因此写起春联特殊有意思,别有情趣,往往依据各家各户的状况临时编写内容,一个萝卜一个坑,各不相同比如你家后生今年娶媳妇,意思就会是祝愿明年万喜添丁;他家今年倒霉出事,他就流露出很惋惜的样子,上联替这家出气,下联劝慰、鼓舞一番;两个家庭若有冲突,平常打照面一句不拿,他特意支配两幅对联前后挨着写,内容是人互让互敬、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两家人此时对面站着,一看不好意思起来,旁边的人用劲儿鼓动、撮合,一对冤家也就顺势搭上腔,从今摒弃前嫌,烟消云散各家虽上联、下联内容各异,但横批只一个村庄平安老先生去世,全村人都去,凑钱立碑,其上刻五字:小崔庄好人车在一棵大槐树下停住,树上挂一爱护的牌子,树龄五百余年,枝条上挂满红布条,热闹、奔放,像它前世之喜对面靠墙是一口老井,红石柱、木杠和辘结都在,墙上白灰抹一块长方形平的版面,上面用毛笔写上“千年老井〃趁着他们找桌子、预备笔墨纸张之际,我顺着沟去看村子村子沿一条窄宽、深浅不一的沟壑而建,凹凸曲折,错落有致上世纪八十年月还水流潺潺,鱼虾绕岸,浣衣嬉水,叮咚之声流进四季,是村人幼时的摇篮曲后来上游开煤矿、采石头,流水去了未知,沟河失去水韵,风起尘飞,梦里也是干涩和千万次的念想我在沟的最高处,村东,一扇铁质朱红大门前站下,黄铜色门钉严厉对视时间的溜走,毫无方法,它有点狐假虎威的样子走进去一眼观察两孔窑洞镶嵌于黄土之中,像时间之贴,从前的气息一下涌来,漫过现代的天空,掩盖我;像时间倒流,回到最初先民临溪而安、掘穴而居的散漫年月门用厚重的青砖圆圈而成,和着两旁柴门小窗,极像古人一张沧桑的脸,木讷、呆滞,看着眼前的虚无和苍茫黄土斑驳,自上而下的冲刷痕迹爬满其上,那是它曾经的爱情和泪痕一间养牛、鸡,墙体好像是刚落下的黑幕,随时又要拉开一间做灶火,火正嗨啪〃旺着,几百年过去,这顿饭仍在煮沸,煮着曾经来此者的生命和记忆右面是瓦房,左边是早几年乡下流行的平房从房子存在的先后来看,包括崭新的大门,它们呈现出一个家族的生命史,是时间的灵牌,但又是现在活着的人的座右铭,连续村庄的烟火和基因顺沟而下,五百年以上的老槐树有十几棵之众,难得在漫长的岁月里如此多的树集体地留存下来且生气尚在,应是在浩瀚里,这群植物无意间担当起一种隐秘的使命,在嶙峋的肌肤里隐蔽着村庄将来生存的密码,它们因此不卑不亢、坚韧地活下来,在村庄劫难的当口,把这个密码交给村庄的智者,解对,连续存在;解错,败落消亡而村庄的人,出走,不辞而别,像命运的私奔,留下老人、孩子,留下牲口和土地,在繁盛的城市一角局促担心孩子们把对父母的思念和怨恨写在脸上,他们对这片土地慢慢失去记忆和好感将来,那密码,他们可否解读,或者说,一无可解之人村中间一棵千年老槐,粗枝搭地,它疲乏,筋骨似要散架,村人悯惜它,它反过来可怜村人它怀揣担心,僵而不倒走遍村子,有个印象深刻不去村里全部的建筑物全都涂上白色,上部刷土褐色颜料,原先白石头、红石头的小桥也是白色,特别醒目、刺眼一问,是为能够入选传统村落而为我问入选了吗?没有!我也满是圆满回想起刚进村时看到的老井旁的介绍文字,显得俗气、多余另一处地方而专铺地,十几平米,中间放一盘半新的磨盘,推磨的推杆是新的,四周整齐地摆放着五六个红石牛槽,人为造作痕迹太重,像稻草人穿一身新西装,不真实,太假气原来,那些石头的房子、石头的路面多好,非要给它们穿一身白衣服、抹一层水泥,失去本真和质朴你以为城市里来的人是看这些?传统村落,去掉〃传统〃两字,就没有了原先的灵魂灵动但站在村民的角度反过来说,只许你城里人臭美,房子贴瓷片、喷各种各色高级的墙体涂料,水泥、路砖硬化路面,就不兴俺庄也美观美观?问题在于,现在的村子大多虚空,青壮年只春节回来,有的几年不回来探望爹娘、儿女一次,一些地方却仍在新建村庄,好看气派,但房舍大都长期地空荡着,圈不住人气我常去乡下,喜爱走村串庄,听到老乡的心音,结合到一些专家对城镇化〃的再理解,乡村该是享受到城里人日常的生活便捷和质量,在经济富足的状况下,传承文化的血脉,重建金黄的乡土村庄和城市是扁担的两头,但早已如失衡的天平服务乡亲义写春联〃的横幅已经挂起,八仙桌的一只低一节的腿已经垫支稳当,笔墨、纸张就位起初是几个女人扭捏过来,问清不要钱后拿起我们带来的红纸,麻利裁开书法家把帽檐拉往脑后,拿出一本对联集锦,提笔,摆试、比划几下,开写人不多,有点冷清,远没有那年我们村子写对联时的喧闹后来过来几个老人,有写,有不写一问,不写的老人说,孩子们过年都不回来,俺七老八十的人,哪会爬高上低的糊对子有人说,有些家好几年都不贴,一是没人住,一是这些在家的老人,不利索,就不贴年轻人进城,孩子们寄宿在镇上或县城上学,或者跟着外出打工的父母,只老年人灰暗的衣着,让村庄的颜色愈来愈单调春节,该是添红透光的日子,但已淡去很多人都说年味少,说无尽的乡愁,处于村子里的人说不清晰,就是城里的人也越说越愁,最终迷失脚跟书法家伴侣刚伸展开胳膊进入状态,那些拿着写好对联的人相继离去,未再有人来他有些失落,站在那里,手里的笔豪渐渐僵硬此时大风,村庄好像哆嗦一下这是村落最终的布景乡土重建,不单单是盖几排新楼房、招手让从前出去的人回来,而是传统文化和精神道德的重构或许应当召唤乡绅的归来,他们是乡土文化坚决的捍卫者和传承者某一天,我也会回到父亲的家乡,车里装满书籍,读书写字,做乡间绅士夫人养鸡、种菜,喜鹊枝间飞这是我精神的乌托邦,但我宁愿这种思考在剩下的、白的时间里刺痛我堂屋之上的乌鸦连续它的黑,它昭示天亮【乡间散记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