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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文县博物馆藏明代萧氏家族及其亲属墓志考述甘肃省文县博物馆是现存最古老的明代肖氏家族墓志和谢庆元墓志1973年,这五层墓志被挖掘到甘肃省文县的胡米水库几位男性碑主的头衔来看:萧时雍为敕赠文林郎河南府海池县知县,这是赠官而非实授;谢清源为待封遥授千户,也非实授;萧图仅为明生员,既无功名,也未入仕;萧籍为敕封文林郎、河南涌池县知县、历奉直大夫、山西泽州知州,是实授的知县、知州官其中萧籍的官阶实授,而且也最高最显其余谢、文U、张三位女性均称孺人,身份地位显然都从属于萧氏父子另查碑志,又可见萧时雍、谢氏夫妇和张孺人的头衔均因萧籍而得据此不难看出萧籍是几位碑主的核心人物据清代乾隆朝所修《甘肃通志》,萧籍为“文县人,万历二十二年举人,授港池知县,历升泽州知州,居官精明、吏不敢欺,濯池为立生祠,处乡清正,尤善诗文”有鉴于此,笔者比照原石,试释了相关铭文,以萧籍墓志为经、其余为纬,对他家世、成长、婚姻、仕宦、子女等方面的情况予以研究,并试图发掘其为官作人所持夙志的当代价值为讨论方便和精简行文计,本文对萧籍墓志予以全璧,其余铭文的引用仅以注释形式说明出处萧籍墓志全称《明敕封文林郎河南濯池县知县历奉直大夫山西泽州知州萧公墓志铭》,刻石为钙质板岩,高六十一厘米,宽六十九厘米,厚六厘米铭文竖刻,自右自左分三十六行,正文满行三十八字,每字约一点五厘米见方,字为楷体,全文按原始分行由笔者释读如下明敕封文林郎、河南港池县知县、历奉直大夫、山西泽州知州萧公墓志铭,崇祯辛巳中秋日七十四翁烟霞主人萧籍自撰此文邑萧子之墓也萧子名籍、字文征,别号献伍父讳时雍,赠文林郎河南海池县知县;母谢氏,赠孺人,生余兄弟三人长图,邑庠生;次策,殄;又次余籍,隆庆戊辰三月二十三日辰时生方五岁时,有舅氏以解连环为戏,余旁窥不去,舅氏曰“汝能解乎?”日“能”遂应手而解舅氏与先赠公笑曰“此子似聪慧可教”六岁授以句读,颇能颂记乃先赠公惑星家言,谓余过纪方可保,以是姑缓于教至十三遣就外傅,从上百川先生学时先父母每岁春乡居、秋成乃归余饮食倚先王母王母年八旬馀,余从学中归,或一时薪水不给,不及食,辄忍饥赴塾夏月谷长,先生命归午餐余明知家无午餐,故归片时而往,不令人知其无餐也其艰苦如此十七,万历甲申始补邑庠生,为司理任公鉴赏二十四,辛卯始娶孺人张氏甲午举于乡丙申十月,先赠公见背先是有星家谓余中后当不禄癸卯夏,果染重病,垂绝三日而苏先慈乃以此时见背而余且不及视含歙,终天之恨,何日忘之?乙巳秋,张孺人亦逝,其孤苦又如此频年遭际不幸,又安望邀南宫之荣哉!丙午北上谒选,得河南之涌池居官无他长,惟洁己爱民一念始终不敢少变邻对大狱,多所驳勘稍有可出,必不拘成案而依阿人意上官颇为叹服居濯五载,幸叨恩典,稍慰罔极忌者中伤,迁开封别驾濯人立碑建祠,要皆谀我者耳别驾虽非专治,赖抚台东明李公极其相爱,各院司道诸当事者无不见信凡有建白,辄见嘉纳视居港日,更得行其志而下其泽,于民太康因民间失火,诬极刑者七人,经勘不下十余官十年来出入,讫无定局余详得其情,不数言而开释此生平最快意一事署鄢、署杞,一一爱民为主,活人颇多在杞尤谬为民心所许行之日,即孺妇皆为流涕土民刻有德政录舆颂集,亦皆谀我者耳绩满,陞山西泽州知州泽固剧郡,辖四邑狱,皆余主之,未尝有周内之惨,自失爱民初心旧有后堂书办,恃其密迩,人畏如虎,骗诈无不如意余为裁革,而人人称快泽多悍宗,余悉绳以法,始帖然不敢肆孝廉中有不规者,不徇情面,据法申拟,虽直指王公,疏称法行豪贵,然不免为宗绅侧目学宫倾圮,极力修葺,工费浩繁,未尝损民间一粟,劳民间一役督学吕公记之乡绅尚书周公又记之己未大计,复为人中伤,以前任开封浮躁,降级遂拂衣归,绝意仕进矣日惟怡情山水,或与友人对弈为乐人有非礼相侮,概置不问尤喜读书,但不求甚解,亦不求记间以诗文自娱,所著有邑志客枕寐言、诗文谑耍,皆诙谐鄙俚之谈,聊取适意云尔自检生平,居官不事逢迎,居家不计生产,居乡宁人负我、毋我负人故人谓我愚,诚愚也;人谓我拙,诚拙也;人谓我懒,诚懒也愚、懒、拙三字足尽一生于崇祯壬午年十一月七日申时告终,享寿七十五岁娶儒官讳榜女张氏,赠孺人;继徽州刘氏、阶州袁氏,赠孺人;再继阶州党氏一子鸣虞,縻生,张孺人出,娶张氏,庠生张遇熙女二孙:长璘,庠生,张氏出;娶王氏,縻生王国彦女次胸,幼,侧何出一女适知州张世熙男,庠生张明玺,卒一侄康虞,增广生,长兄图子,娶张氏,知州张世熙女一侄孙瑰,幼,侧杨出遗命启张孺人蚌而合葬焉素不喜谀墓,恐儿辈求志铭,词多溢美,徒取地下人揶揄即以此入妨可也因为之铭铭日其生也,知荣、知辱、知夭、知寿;其殁也,何荣何辱何天何寿一切生前于我何有我自返其初,儿孙胡为乎失声与劳口?时崇祯癸未年三月二十日,葬于鹄飞乡元瑞坪新阡,不孝男鸣虞,孙璘、痢同泣血,镌石据铭文所述,此墓志由萧籍自撰,时间在他去世前一年墓志全文共计1218字,遵循先序后铭的一般体例,交待了萧籍的生世、成长教育、婚姻仕宦、子女后人及其婚配等方面的信息现就以上几方面分别讨论之
一、身世家谱在自撰墓志里,有关萧籍身世的记载仅见父时雍、母谢氏,父母以上的家族成员信息一概未及,而且也没有交待他的籍贯、祖籍但在萧籍年友口以弘(姓氏不详)所撰萧籍父母合葬墓志里,却有所涉,据时雍墓志记载,萧氏一族“先世为河南汝阳人,元末,讳某者因避口口口秦,占籍巩昌卫徙文县所,自政始也政生用玉,以明经仕华亭丞,用玉生管,管三子,长:伯翁,次:时合、时动”这里提到的“伯翁”即为萧时雍,此外引文又提到萧氏一门自萧籍高祖萧政起,便移居文县,这就证明《甘肃通志》所载萧籍“文县人”的籍贯信息准确无误萧籍同辈兄弟据他胞兄和本人墓志所载是“兄弟三人,仲兄夭折”、“长图,邑庠生;次策,殛;又次余(萧籍)”再次而下的后辈子侄,在籍、图兄弟的墓铭中也都有记名其中萧图儿辈计有先夭的佛宝、僧宝二人,和长成的康虞,孙辈在萧图生前尚无,而见于萧籍墓志,其名日“瞋”照此,我们便可得出萧门一系的简易男性家谱如下图所示萧氏先祖的职业生计、功名仕宦有据可考的是第二代萧用玉“以明经仕华亭丞”;第四代萧时雍“弱冠为邑弟子员、壮年后“会母疾,百医弗效”“遂究心岐黄家言”以医道谋生第五代长萧籍长兄萧图卒于邑生员,兄弟二人生母病逝后“衣衾棺殓余兄(萧图)又力不能办”,以至需要萧籍之妻“孺人(张氏)变衣裙簪珥以具”方能下葬,因此也应一生不显;萧籍以科考中举选贤入仕,官阶终于奉直大夫、泽州知州第六代凄虞为增广生员、鸣虞为膳生第七代的萧琪、萧璘、萧现在家族墓志镌刻入殓时年岁尚幼,随后发展不得而知总体来看,萧氏一门自第二代起便可称书香门弟,但就其功名成就来看,萧籍以前既非簪缨世族,也不是累代豪富,家境出身只是一般
二、成长教育萧籍的身世境已如前论作为家中幼子,萧籍在襁褓时,父亲便对他寄予很高期望,“以决科期之”,“稍长,居恒教以作官道理”而且据本人墓志所载,萧籍在童稚时期天份奇高,旁观舅舅解九连环,便能灵犀一点、应手而解,“六岁授以句读,颇能颂记”如此禀赋,出生在一个中平之家,按理说即便不能一帆风顺,在他成长成才的过程中,也应不会过分艰难,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童年稍后时候,父亲开始迷信星象占卜之言,以为萧籍寿算不长,很难活到十二岁,所以“姑缓于教”,十三岁时才送交师傅柏川先生就学入学以后,由于“父母每岁春乡居、秋成乃归”,所以他又不得不与年过八旬的祖母一起生活,期间又常常“薪水不给,不及食,辄忍饥赴塾”;夏天时候,白天日长,“先生命归午餐”萧籍“明知家无午餐”,也会每天回家“片时而往,不令人知其无餐也”,其艰苦如此即便这样,萧籍也从来没有灰心放弃,十七岁时,因努力向学,他被“补邑庠生”,正式取得官学就读的机会,并为司理任公这样的地方名流所鉴赏二十七岁,萧籍乡试中举,时值万历甲午,这就是《甘肃通志》所说的“万历二十二年举人”当此之时,萧籍之妻警醒他,“翁姑之望岂止此耶!”希望他更进一步、进土及第所以萧籍又专心科考,多年不以生计为意在此期间,他先后丧父、丧母、丧妻,本人也一度大病一场、昏迷七日,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尽管如此,他依然初心不改、坚忍不拔,直至万历丙午选任河南濯池县令
三、仕宦与著述通观萧籍的成才过程,可见他自幼历尽艰难,而且其原因很多是出自人为但这些磨难,却并未动摇他好学向上的决心,可谓是百折不挠、非常励志入仕之后,据萧籍自述,他“居官无他长,惟洁己爱民一念始终不敢少变”仕宦经历大致是“居滞五载”、“迁开封别驾”、“署鄢”、“署杞”、“山西泽州知州”,“(万历)己未大计复为人中伤,以前任开封浮躁,降级遂拂衣归,绝意仕进矣”前后十三年,历任两省五地,所过之处多有政声对其官声,《甘肃通志》称他“居官精明、吏不敢欺,濯池为立生祠”考其碑志,这是与事实相附的在涌池任上,他“邻对大狱,多所驳勘稍有可出,必不拘成案而依阿人意上官颇为叹服居海五载,幸叨恩典,稍慰罔极”,这里“幸叨恩典”即为萧时雍夫妇合葬墓志所述的“萧君以令海奏最,蒙恩,赐其父如子官、母为孺人”离任濯池后,淹人感念,为其建碑颂德,修立生祠,这在当时,是很高的礼赞开封别驾任上,各院司道官对他都无不见信,处理十余官十年“讫无定局”的经年冤狱“详得其情,不数言而开释”鄢、杞两县任上,他“活人颇多”、“为民心所许”,离任之日“孺妇皆为流涕”,为其撰刻了《德政录》《舆颂集》泽州知州任上,他审狱讼、裁书办、黜奸吏、惩豪强、修学宫,也是多所兴革,人人称快,受到督学吕公、尚书周公的交口称赞由此可见他的年友称他“为时名宦”所言不虚万历己未年(四十七年),萧籍被人中伤、降级任用,对此,他深感失望,拂袖而归、绝意仕进,不以吏禄为意,足见他清白为心、做人正派,入仕不以升官发财为念的耿介性情辞官归乡后,《甘肃通志》称他“处乡清正,尤善诗文”,对此,萧籍墓志也有呼应,说他“日惟怡情山水,或与友人对弈为乐人有非礼相侮,概置不问尤喜读书,但不求甚解,亦不求记间以诗文自娱,所著有《邑志》《客枕寐言》《诗文谑要》”这里所称的《邑志》应该是最早的文县县志
四、婚姻子女与晚年娶儒官讳榜女张氏,赠孺人;继徽州刘氏、阶州袁氏,赠孺人;再继阶州党氏一子鸣虞,縻生,张孺人出,娶张氏,庠生张遇熙女二孙:长璘,庠生,张氏出,娶王氏,縻生王国彦女次胸,幼,侧何出一女适知州张世熙男,庠生张明玺,卒一侄屣虞,增广生,长兄图子,娶张氏,知州张世熙女一侄孙琪,幼,侧杨出萧籍先后娶妻三次,生一子一女,并育有二孙值得注意的是,与常规墓志相比,除了亲生子女和嫡孙,萧籍墓志还附上兄长萧图之子廖虞和他的侄孙、萧廉虞之子萧瑰这也许与萧图早逝、生前两人友爱非常有关,据萧图墓志所载,兄弟二人相差十六岁,在萧籍的长养、教育、救死扶伤中,长兄萧图扮演的角色有时甚至如父亲一般从子女后人的婚配情况来看,读书、仕宦生涯也对萧籍一家的婚姻有所影响,子女孙辈的择偶对象都是书香门弟或者官宦人家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萧籍的女儿嫁给知州张世熙的儿子、他的侄子娶了知州张世熙的女儿,我们知道萧籍长兄萧图一生布衣,若论门第,无论如何也难与张知州家匹敌,显然侄子的婚姻是受了萧籍的影响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耐人寻味,萧籍之子萧鸣虞所娶者为张遇熙女,与萧震虞岳父张世熙极有可能又是兄弟关系即使不是这样,两姓之间两次联姻也足见两家关系非同一般据题名信息,萧籍墓志是由他本人自撰,而且是撰文于崇祯辛巳、逝世于崇祯壬午、下葬于崇祯癸未也就是说写完墓志第二年萧籍就“自称”去世了,这显然不合情理首先比较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这样:萧籍在崇祯辛巳年自感风烛残年、时日不多,所以他写好自己墓志,卒年留白,然后在次年果然去世,寿数和缺省卒年由后人子孙补填但需要注意的是萧籍自称的卒年、葬年崇祯壬午、崇祯癸未是极其特殊的年份,这两年正当西历纪年的1642年、1643年,明王朝已是日薄西山,风雨飘摇众所周知,随后的1644年崇祯上吊明朝灭亡、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异族入主、衣冠沦丧,一时士人无不有亡天下之感痛具体到萧籍,他有没有被屠杀、悲愤自杀,或者对自己的生命终结作其它安排这种推测是有据可寻的,按萧籍墓志,他自称晚年“人有非礼相侮,概置不问”若以常理推断,他以知州还乡、编修县志、诗文名世,暮年生活应该备受尊重、十分体面才是,何以居然被“非礼相侮”?比较合理的解释当然是在王朝崩解的过程中,萧籍因为反感甚至抵抗新兴义军或者其余势力而被迫害甚至杀害从萧氏家族及其近亲同时代的墓碑中,我们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但在清末民初的陇人著述中,却可以察觉一些蛛丝马迹据《韩定山诗文校释•萧献伍先生墓表》(萧籍字献伍,此墓表撰于清亡以后,今似不存),民国初年,文县韩定山见到萧籍后人,了解到萧籍“享年甚永,其殁也,相传在顺康之间”热血山河、风云儿女,陇右大地自古便是钟灵毓秀、人才辈出,或豪放激越,或浅吟低唱,一代代甘肃人用激情和生命为中华文明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旋律、一篇篇不朽的华章纵观萧籍一生,我们发现,无论是成长成才的励志过程,还是刚直耿介的仕宦生涯,抑或是不畏强暴、孤忠亮节的归隐乡居,在他身上,都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令人感佩景仰、肃然起敬作为一位陇右明官的廉吏典范,民国时候,萧籍的事迹、气节依然为乡人感怀,依然可以激发文县士人“邑人关熙等乃呈请入祀乡贤”“邑人将表先生之行实于墓道”的义举我们相信,萧献伍先生的向学之笃、为人之直、居官之正、爱国之诚移之当代,依然可以焕发出耀眼的神彩;传之千古,也一样可以彰显永恒的价值据墓志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