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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声调理论中有关音韵学的几个问题《现代语言》于2004年第一版发布了《20世纪汉语语音理论的总结》本文对20世纪汉语语音理论的产生进行了系统和准确的介绍它简单、复杂、合适,重点突出、丰富,阅读容易但在文章的第一部分“古代的声调理论”中有关音韵学的叙述与史实不符,这虽与综述20世纪汉语声调的理论研究无关宏旨,但终觉有白璧微瑕之憾现不惮繁琐,逐条陈述,以就正于音韵学界的同仁一《汉字音韵学志》或“周”的记载“因此,当梁武帝询问沈约何为四声?时,沈约的回答是讨好的‘天子圣哲”作者把“周拾”误为“沈约”“何为四声”与“天子圣哲”的一问一答见于《梁书•沈约传》,“约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寤,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高祖雅不好焉尝问周拾日何为四声?‘拾曰天子圣哲是也然帝竟不遵用”《南史•沈约传》也有同样的记载从《沈约传》可以看出,梁武帝询问的是周拾,回答的也是周拾,而不是沈约如果说史籍浩繁,难于翻检,可这段文字或这一史实为众多音韵学通论或语言学史所引用,仅据笔者目力所及,就有如下几种林尹《中国声韵学通论》,中华书局,民国二十六年,p58o罗常培《汉语音韵学导论》,中华书局,1956年,p51o王力《汉语音韵学》,中华书局,1956年,p92o张世禄《中国音韵学史》,上海书店,1984年,pl55o陈振寰《音韵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p84o唐作藩《音韵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p56o李葆嘉《当代中国音韵学》,广东教育出版社,1998年,p43o沈祥源《文艺音韵学》,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年,p50o丁忱《汉语声韵学教程》,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年,p9o何九盈《中国古代语言学史》,广东教育出版社,2000年,p99o赵振铎《中国语言学史》,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p212陈复华《汉语音韵学基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p20oo邹晓丽《传统音韵学实用教程》,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p92龙异腾《基础音韵学》,巴蜀书社,2003年,p51而这些著作在师范类高校图书馆都不难见到,如果随手翻阅其中的一本,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二从四声论四声“古人最初称声调为宫商角徵羽(李登《声类》),是借用音乐的五声音阶名来指称的,所以为五声,是分平声清浊为二”在这段话中隐含两条信息一是第一个用“宫商角徵羽”表示声调的是李登的《声类》;二是四声何以为五声,是因为平声清浊一分为二,这一观点是王力先生的关于李登和《声类》,我们仅知三国魏李登撰写的《声类》是我国最早的一部韵书李登其人,史书无传,生平不详《声类》一书,今已亡佚,内容无考迄今为止见到关于这部书记载的仅有《隋书•潘徽传》“《三苍》、《急就》之流,微存章句,《说文》、《字林》之属,惟别字形至于寻声推韵,良为疑混,酌古会今,未臻切要末有李登《声类》、吕静《韵集》,始判清浊,才分宫商”唐封演《闻见记》“魏时有李登者,撰《声类》十卷,凡一万一千五百二十字,以五声命字,不立诸部”从上述史实中,我们无法直接得出李登《声类》是用“五声”即“宫商角徵羽”来表示声调的关于这一点,董同稣先生有精辟的论述“说到韵书,自来都推李登的《声类》为鼻祖《声类》久已不传除去封演《闻见记》所谓‘以五声命字,不立诸部,我们对于他竟毫无所知‘五声’是不是音乐上的‘宫、商、角、徵、羽?他们跟声调上的平‘‘上去入有没有关系;或者竟有,而是什么关系?后人尽有许多揣测,总不免捕风捉影”赵诚先生在谈到李登的《声类》时也持有同样的看法“关于五音,历来争论很多,直到现在,还没有一致的看法……上述各家的说法,都是从不同的角度进行的揣测,至今没有得到语言学的公认五音究竟是什么,还有待于今后深入的研究”关于“四声何以为五声”,作者是以王力先生的观点来解释的,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一解释是源于下列这段文字“古无平上去入之名,借宫商角徵羽以名之封演《闻见记》云李登撰《声类》,以五声命之《魏书•江式传》云‘吕静放李登《声类》之法作《韵集》五卷,‘宫商角徵羽各为一篇此所谓宫商角徵羽,即平上去入四声;其分为五声者,盖分平声清浊为二也”这段文字是陈澧《论四声与宫商角徵羽》中的一部分,见于《切韵考》卷六这是王力先生在《汉语音韵学》第二章第十二节“四声”后所附的参考资料这是陈澧的观点,而不是也不能说成是王力先生的观点作者误把王力先生所引用的材料当作是王力先生的观点三古代调值的研究“后来,声调的名称改作了今天沿用的平上去入,但对声调调值的朦胧意识始终未改,延续了一千多年这集中反映在古人对调值的描写上从唐朝和尚处忠在《元和韵谱》里的平声哀而安,上声厉而举,去声清而远,入声直而促,到明代释真空的《玉钥匙歌诀》平声平道莫低昂,上声高呼猛烈强,去声分明哀远道,入声短促急收藏,以及清江永《音学辨微》里的平声长而空,如击钟鼓,上去入短而实,如击木石各朝先贤对调值的描写如出一辙,都是音感直觉的文字刻划”作者引用了唐释处忠、明释真空和清江永等材料要说明的是两点一是古人对声调调值的意识是朦胧的;二是古人对调值的描写是文字的刻划,而文字的刻划是不能表现古代的调值的我们的看法与作者正好相反,我们认为古人对调值的意识是清晰的沈约等人发现了四声,四声即四个调类,之所以能区分四个调类,就是有四个不同的念法,即四个调值如果古人对调值的意识是朦胧的,他就无法对调值进行描写,我们也就不会读到古人对调值的看法但不可否认,我们今天读到古人对调值的描写后对古代的调值究竟是什么是模糊的、朦胧的、不清晰的这只不过是描写的方法不可取,古人没有一种较为科学的方法把他们所知道的调值准确地描写出来,我们对古人不可强求古人对音质音位如声、韵都是用一个个的汉字来表示的,但我们可以通过中古韵书、韵图、域外对音、现代方言等材料,运用历史比较法对之进行构拟,已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声调这种非音质音位,用文字描写在古人看来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现代学者运用这些看似空疏的材料并与佛经相结合,对古代的调值研究作了有益的探索影响较大的有周法高
(1948)、T邦新
(1975)、邵荣芬
(1982)等先生的研究成果从所引用的例证可以看出,作者注意到中国的各朝先贤而没有注意到外国的特别是日本的悉昙家所做的工作他们把梵汉对音与汉语音韵学结合起来,对古汉语的声调调值作过更有意义的描写正是由于他们所做的杰出贡献,使得现代学者研究构拟古代声调调值的工作成为可能现把几位日本悉昙家对汉语声调的记录抄录于下
(一)以角引为上,各有轻重“我日本国元传二音表则平声直低,有轻有重;上声直昂,有轻无重;去声稍引,无重无轻;入声径止,无内无外;平中怒声与重无别;上中重音与去不分金则声势低昂与表不殊,但以上声之重稍似相合平声轻重,始重终轻,呼之为异,唇舌之间亦有差升承和之末,正法师来,初习洛阳,中听太原,终学长安,声势大奇四声之中,各有轻重平有轻重,轻亦轻重,轻之重者,金怒声也上有轻重,轻似相合金声平轻、上轻,始平终上呼之;重似金声上重,不突呼之去有轻重,重长轻短入有轻重,重低轻昂元庆之初,聪法师来,久住长安,委搜进土,亦游南北,熟知风音,四声皆有轻重著力平入轻重同正和上上声之轻,似正和上上声之重上声之重似正和上平轻之重;平轻之重,金怒声也,但呼著力为今别也,去之轻重,似自上重;但以角引为去声也音响之终,妙有轻重;直止为轻,稍昂为重;此中著力,亦怒声也”
(二)初后经营之上声“初昂后低为平声之轻,初后俱低为平声之重,初后俱昂为入声之轻,初后俱低为入声之重,当知重音者初低音也初后俱昂名为上声,是六声之家义也初低后昂之音可为上声之重”
(三)日本叶本书对古汉语调值的认识“平声重初后俱轻,平声轻初昂后低,上声重初低后昂,上声轻初后俱昂,去声重初低后偃,去声轻初昂后偃,入声重初后俱低,入声轻初后俱昂……四声各轻重八声上重摄去声之重,轻摄上声之轻,除上重去轻六声……吴汉音声互相博,平声重与上声轻,平声轻与去声重,上声重与去声轻,入声轻与同声重”上述材料已为汉语音韵学家们所关注,他们对这些材料进行分析研究,对古汉语声调调值的构拟已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最主要的有周祖谟1958《关于唐代方言中入声读法的一些资料》,《问学集》,中华书局,1966Mei,Tsu-linl970Tone andProsody inMiddle Chineseand theOrigin oftheRising Tone,IIJAS.VOL.30潘悟云1982《关于汉语声调发展的几个问题》,Journal ofChinese LinguisticsV.10俞敏1984《后汉三国梵汉对音谱》,《中国语文学论文选》,日本光生馆尉迟治平1986《日本悉昙家所传古汉语调值》,《语言研究》第2期各家的构拟虽在某类调值上还存在着一些不同看法,但相同的还是主要的我们现仅转录《中国大百科全书》“首先,去声是个低平调,这是由梵汉对音推测出来的梵文有3个调高平、低平、高降在梵汉对音中,总是用低平调对译低调音节,特别是专门造了两个去声字“”,对译ksama daksina两个词里低调音节;在六朝时期,用“夜”“”等去声字对译名词词尾低调音节由此可知,从后汉到六朝,去声一直是低平调其次,上声是高平调日本释安然《悉昙藏》引道暹《记》说“古“脚”等廿五字,并下八字,总有三十三字……皆须上声读之,不可着其字而为平、上、入也”这里的“字”是指字母,这是说念字母要用上声,而梵文字母恰好读高平调失名译《阿弥陀佛说咒》,用“那上谟菩上陀夜”对译namobuddhaya,凡是标明上“上”的,都是对译高平调音节由此可知,上声是高平调上声的“上”不能理解成“升”再此,平声是中平调“悉昙集记”附《林记》(宗睿著)说“上声平声高下虽异,二音相类,以为一类《韵诠》之意,专同此尔”这就是说,平声比上声低释了尊引《元和新声谱》说“平声者哀而安,上声励而举,去声清而远”只有入声调值不清楚”日本悉昙家描写古代声调的调值也是文字的刻划,但与中国的各朝先贤所做的工作相比,我们今天读起来感到要细致得多、清晰得多作者如果注意到日本悉昙家对古汉语声调调值的记录和上述诸位先生对中外材料研究所得出的结论,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看法而得出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