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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绍兴师娃传》看清代职业圈的构建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职场人士不仅应该拥有广泛的知识,还应该拥有广泛的人脉在与外界交流中,如何成功做到利己又不伤人如何建立起有效的“生存支援系统”?如何让自己在这个社会中站得更稳、更久呢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是大多数职场“白领”深信不疑的处世妙方人际关系心理学研究表明人与人之间要构成关系,它们两者之间必须有联系,也要有差异因此,我们所追求的并不是简单的“良好的人际关系”而是“真正的人际关系”而要建立真正的人际关系,必须保持人格上的独立这种观点与现代社会所尊崇的“主动、积极、融洽”的处世态度显然是存在矛盾的但是,历史上恰有过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成功地运用了这个观点,并证明了它的正确性,从而在职场上纵横驰骋、游刃有余这个群体就是清代幕府机构的主角绍兴师爷绍兴师爷是一个具有很强垄断性的职业团体他们将幕学作为家传之密,子孙世业,通过结拜、攀援同乡官吏,呼朋引伴,互通声气,形成了一个个网络,造就了官移幕不移的情形,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封闭的职业圈绍兴师爷通情达理,待人接物机警圆滑,是一流的处世高手,他们为人处世的成功方法很值得我们借鉴
一、师爷扶持幕主的事中之事尽心、勤事、立信、不必深究,是精明的师爷们立身职场的法宝当然,对于绝对经济型的绍兴师爷来说,这一原则是建立在凡事从利害处着眼,而无探本求源之意,奉行绝对实用主义的基础之上的他们懂得如何准确把握幕主的心理,洞察世事,从而给幕主留下好印象师爷不直接参与政务,只辅佐幕主的政务工作在辅佐幕主时,他们把尽心尽力作为根本原则尽心并不是让幕主的意见左右自己,而是一定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身在幕后要处理好种种关系,自然需要很好的运筹能力,要明确与上下左右各类人物的利害关系绍兴名幕汪辉祖指出“入公门伺候者,不啻数辈多延一刻,即多累一刻如乡人入城控事,午前得了,便可回家;迟至午后,必须在城觅寓,不惟费钱,且枉废一日之事小民以力为养,废其一日之事,即缺其一日之养其羁管监禁者,更不堪矣,如之何勿急?”师爷作为幕主事务的主要处理人,处理事务得当与否,都与幕主的名声直接相关,若幕主因其幕宾而贤名在外,那么必定对幕宾倍敬之所以,幕友办事勿分畛域如果自恃聪明以事不关己而坐视其失,那真可谓目光短浅了官声所系,须事事尽我本分,为之出谋万全因此,师爷处于这个位置,必须把官家的事作为自己的事来办理,即为勤事师爷应帮助幕主立“信”汪辉祖指出“官能予人以信,人自服帖吾辈佐官,须先要之于信凡批发呈状,示审词讼,其日期早晚,俱有定准,则人可倚期伺候,无费时失业之虑期之速者,必致与人之诵,即克日稍缓,亦可不生怨言第欲官能守信,必先幕不失信盖官苟失信,幕可力争幕自失信,官或乐从官之公事甚繁,偶尔偷安,使愈期刻,全在幕友随时劝勉至于幕友不能克期,而官且援为口买,则官之不信,咎半在幕也”同样的道理,幕主在外的口碑好坏在于师爷是否做到了尽心、勤事,是否为幕主树立了“信”的形象此外,师爷还应做到处事有度,不吹毛求疵“衙门中事,可结便结情节之无大关系者,不必深求”即不能自恃聪明,追究问题的细枝末节,那会枝节横生,给别人带来很多牵累但是被上司驳回的案件,首先要搞清楚原来的处理究竟什么地方不妥,不能只看批驳文字的表面意思,因为其中可能存在种种上司不便直言的隐情汪辉祖认为“盖驳法不一,有意在轻宥而驳故从重者;有意在正犯而驳及余证者非虚心体会,易致歧误至案可完结,而碎琐推敲,万勿稍生烦厌,付以轻心若主人所持甚正,与上台意见参差,必当委曲措词,以伸主人之意”上司驳故从重,其意却在轻饶;驳及余证,而其意图却在正犯要能体会上司的真实用意,只要不违背道义,就应该委婉表明自己的想法,使上下意见一致更重要的是处理好幕主与上司衙门的关系,此是幕主的前程所在,能够准确把握上司的意图相当关键这种随机应变、圆滑周到的处世方法不失为聪明的做人方法师爷辅佐幕主,所办理的一般都是公事,办事的原则必须能折中商量,不能带有私心他们认为师爷的名声即使是靠权贵夸奖赞赏得来的,也要有人赏识你才行其口碑如何虽然离不开幕主的赞誉,其前程如何,最终决定权却把握在自己手里,无需曲意攀附幕主
二、师爷的“宾主”性格出于谋生困难,不得已才外出为幕,这是好几位留下过著作的名师爷之共识师爷之所以背井离乡,为的是谋生,对谋生的行为动机有着异常自觉的清醒认识对此,著名师爷龚未斋说“仆读书未成,家贫亲老,不得已俯首乞衣,敛眉就食耳!况幕之不足为荣,修身立品之不暇,而尚以人世之炎凉,不释于怀,此非侮人,乃自侮耳!愚民迫于饥寒,则流为盗贼;读书无成,迫于饥寒,则流为幕宾语虽过激,实为确论”要生存,就必须有独立的人格,师爷人格独立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他们与幕主的关系上汪辉祖说“合则留,吾固无负于人;不合则去,吾自无疚于己如争之以去就,而彼终不悟,是诚不可与为善者也吾又何所爱焉故欲尽言,非易退不可”汪辉祖认为师爷与幕主之间是双向选择的关系,处馆不是件容易事,与其弄到后来不愉快,不如未就之前谨慎择馆鲁迅也曾提到绍兴师爷在外作幕时,箱子里总是放着几两银子,一旦双方意见不合或感到受人轻侮,随时准备走人师爷所谓的“谋生”并非仅仅为了获得温饱,而是要发挥自己的学识技能来满足高质量的生活所谓“俯首乞衣,敛眉就食”只不过是龚未斋的自我评价实际上,以绍兴师爷之精明,自然懂得“自高则人高之,自尊则人尊之”的道理师爷的这种性格可能与绍兴人“尚气多争”的性格有一定关系,但在其职业生涯中仍坚持这种性格、保持其独立性,这里有其现实需要的原因从自身利益出发,他们把宾主关系看得非常透彻,师爷可以“不合则去”,自由觅馆,他们与僚属不同,用不着乞媚于上司清末汪康年的《汪穰卿笔记》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年新到任的无锡县钱知县请了一位金师爷帮助他处理审判事务这位金师爷正当少年,风流倜傥,经常出署冶游,流连忘返有一次钱知县遇到一个紧急案子,急需师爷帮忙,可等了三天,金师爷还是不见踪影钱知县在堂上急得团团转,不由自言自语地埋怨了几句当金师爷满面春风地回到衙门时,有个仆人把钱知县的埋怨话传给了金师爷,金师爷勃然大怒,抓起砚台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打点行李就要走人钱知县知道了,赶紧跑来再三道歉,可金师爷少年气盛,非走不可钱知县只得送出衙门,还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权作送行可见,师爷和幕主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师爷是幕主聘请的专家顾问,没有了师爷,幕主简直就无法办公因此在幕主和师爷之间存在着的是主人与宾客的关系,甚至是学生和先生、老师的关系既然是宾客和朋友,在人格上就是平等的师爷在职业过程中进退自如,究竟把工作做到什么份上并没有明确规定,可视各种主客观条件而定主人信任一分,则勇往一分,可以任劳任怨;若主人有疑心隔阂,则退缩收敛,不必图功,立身于无过而己“吾辈声名所系,原不能不藉当道诸公,齿牙奖借然彼有相赏之实,自能说项如攀援依附,事终无补……,怀刺投谒,徒为若辈轻薄,甚无谓也总之彼须用我,自能求我;我若求彼,转归无用,故吾道以自立为主”师爷们的经验之谈确实很有道理师爷在衙门里举足轻重的地位绝不是靠与幕主拉交情、自卑依附维持的师爷与幕主之间过分亲昵容易破坏工作关系,一旦双方情谊过深,在处理问题的方法上出现歧见的时候,师爷或碍于情面不能据理力争,或幕主虽心有不满亦不能坦言相告这样不仅不利于工作,反而可能弄到不欢而散的结局所以保持适当距离是最明智的做法据汪辉祖回忆“余与光山刘君仙圃甚洽仙圃令平湖时,欲联齿叙之欢余日俟去馆日如命同事者多笑之”刘仙圃任平湖县令时,提出与汪辉祖结拜,固然出于对汪的敬重与喜爱,并没有别的动机,但从工作角度看似乎不妥汪辉祖则辞以去馆之日从命,甚是婉转得体,尤值当今“白领”借鉴
三、职场网络四救四不救绍兴有句俗谚说“四书熟,秀才足”可见,只有熟悉儒家经典四书五经才能当个好秀才汪辉祖认为幕友就业的原则在于自立,要做到自立,就必须掌握扎实的幕学知识,具备过硬的工作能力这是“幕学要则”中最重要也最基础的一条才能是一个人品德的实践途径幕主有治理地方的打算,但自己的才能不足以实现这个计划,这时就需要有才能的师爷辅佐只有有才能的人,才能够反复权衡考虑,让事情有好的结果;而没有真才实学的师爷,就算他能以不变应万变也处理不好事务汪辉祖提出幕友要精研律例,幕客佐吏,全在明习律例“盖己不解,则宾之贤否无由识别,付托断难尽效且受理词讼,登答上官,仓猝自有机宜,非幕宾所能赞襄不能了然于心,何能了然于口?耳食之言终属‘葫芦依样底蕴一露,势必为上所易,为下所玩,欲尽其职难矣“师爷凭着自己扎实的幕学知识辅佐幕主,使得“上下相协,,官声得著,幕望自隆”师爷要生存,就得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获得幕主的器重可见,这种独立的资本是建立在较高的幕学造诣基础上的;同时,汪辉祖还指出了师爷的职业特点“宾利主之修,主利宾之才,一其初,本以利交”所以,师爷与主官的最佳结合就是双赢的关系“官声得著,幕望自隆”联系现代职场,雇主与“白领”的关系也多因一个“利”字而存在;此外,有才能也要含而不露,说话慎重,不该说的话不说,该说的也要留有余地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个人的才能是职场制胜最可靠最有效的法宝为了能立于不败之地,除了提高自身素质外,还需要处理好各种社会关系,尤其是与幕主之间的关系纪日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称绍兴师爷为“四救”先生,意味深长所谓“四救”“佐幕者有相传口诀,曰救生不救死,救官不救民,救大不救小,救旧不救新”这“四救四不救”在师爷的处世秘诀中应该属于提纲挈领的部分,体现了他们的职业方针,有了这个方针作指导,在两害相权的时候无需思索就知道解决问题的基本原则,保证不会犯方向性错误,也不会患得患失而无所适从绍兴师爷谦虚待人、善于辞令、精通文笔、灵活通变等特点,以及在职场上的处世哲学,经实践证明具有可行性,同时也符合现代心理学和人际关系学等学科理论重视自我的社会性存在,具有融洽的人际关系,这些都是“白领”获得成功的有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