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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陵》纪录片解说词第三集万王之王公元626年,武德九年八月,一支来自北方的突厥铁骑突然从塞外呼啸南下,风驰电掣地越过黄河,一路烧杀抢掠,直扑关中而来数日之后,十余万大军已在渭水北岸下寨,兵临长安城下面对骄横无理的突厥使者,这位刚刚登基还不足二十天的大唐天子,该如何执掌这个危机四伏的庞大帝国?内忧外患之下这个尚未走出政变余波的中原王朝,又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阴云呢?然而,兵临城下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弑兄逼父的原罪,才是民心离散的祸患之本,如何能让天下万民归心,成为李世民登基之后面对的最大考验自2002年起,考古学家们对昭陵的北司马门遗址进行了全面的勘探和发掘,在出土的大量文物之中,这些装扮奇异的残躯和斑驳难辨的铭文引起了学者们的高度关注结合历史文献,学者们证实,这些石刻残骸就是唐朝历史上著名的昭陵十四国蕃君长像一千多年以来,由于战乱和人为的损毁,他们昔日的面容已经满目疮痍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些残存的乱石之中,仍然蕴藏着这位帝王威仪天下、宾服四夷的宏阔经略在华夏大地民族融合的历史进程之中,中原王朝和北方游牧民族的冲突从未停止公元前后,匈奴人建立了第一个草原帝国,六个世纪之后,突厥人又疾风暴雨一般席卷了整个蒙古高原虽然在隋文帝开皇年间,曾经强盛一时的突厥汗国被正式分裂成东西两部但他们给中原政权的威胁并没有因此而减少隋炀帝大业末年,高祖李渊于晋阳起兵,也不得不在突厥的虎视之下卑辞厚礼、改旗纳贡然而,和平并没有真正到来,大唐帝国之后,颉利可汗即位,不但越发言辞悖傲,请求无厌,而且多次联合割据于河套地区的梁师都政权,发兵南下,渗入唐朝腹地,显有入侵关中,进逼长安之势武德七年,公元624年的夏天,素来老成持重的李渊也不堪袭扰,甚至萌生了焚毁长安、迁都避匿之念虽然在李世民的极力劝阻之下,这座风华绝代的城市侥幸得以保全,但对于强悍的突厥骑兵而言,初生的唐帝国仍然如同一只随时待宰的羔羊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八月,东突厥颉利可汗探知李唐王朝发生政变,顿时大喜过望,率领十余万骑兵从泾州方向入寇,在距长安城仅四十里的渭水北岸安营扎寨同时指派心腹执失思力遣使长安,企图刺探长安布防之虚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阴云,李世民恨不得马上与突厥开展但作为一个刚刚继位的大唐天子,李世民知道自己绝不能草率行事隋末战争的创伤至今尚未痊愈,国家贫困,民生维艰,不堪重负的帝国百姓早已无力支撑庞大的战争消耗而刚刚经历玄武门之变的帝国政局,更是危机四伏,暗流涌动,一旦与突厥全面开战,内忧外患一并袭来,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此刻的李世民早已做好了与突厥议和的心理准备,但为了赢得更多的谈判筹码,李世民依旧摆出了一副势与突厥决一死战的强硬姿态,他下令,将执失思力拿下斩首最终,在执失思力的慌忙请罪之下,李世民才令左右将其押至门下省囚禁随后仅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人策马疾驰至渭水南岸,厉声斥责颉利背弃盟约,以为疑兵之计颉利见使者去而未返,又见李世民竟然仅率麾下六骑而来,顿时心生狐疑不久,大将尉迟恭集结大军,赶至太宗背后列阵原本就已知蹦不定的颉利可汗,见唐军旌甲蔽野,军容大盛,亦未敢贸然交战最终,双方于渭水便桥之上杀白马,缔结和平盟约,史称“渭水之盟冒着巨大的危险,李世民终于劝退了突厥大军,长安城暂时恢复了平静但作为一个曾经用刀剑荡平群雄的创业之君,刚刚即位便被迫签下这城下之约,这让他一朝天子的颜面荡然无存而更让李世民痛心疾首的是,渭水之盟不但牺牲了府库中的大量金帛,而且,还要源源不断地送给突厥大批生活物资为了换取一个休养生息的时机,曾经意气飞扬的李世民也只能选择像父亲李渊一样隐忍屈辱但这位年轻的帝王,仍然决心改变这种无奈的现状公元627年,正月初一,李世民一道诏书颁下,大唐帝国正式改元贞观与此同时,亦将休养生息、改善民生,确立为帝国的基本国策在免去州县各地全年租调之后李世民又大幅降低宗室贵戚的实封税户,同时,责成房玄龄大力裁汰冗官庸吏精简州府机构,以减轻百姓的负担这处既为帝国校理典籍之所,又兼招纳学士之用的弘文馆,设立于武德九年秋天渭水之盟以后,李世民,便经常在此与百官,借鉴历代兴亡商榷朝廷政事,直至夜分方罢已经很晚了,忙碌的长安城逐渐安静下来,但甘露殿中的李世民还在批阅奏折史料记载,李世民的书房经常贴满了官员劝谏的奏章,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帝王,在统治大唐的二十三年里,他以诏令的形式向百官征求谏言的记载,竟达三十余处,而进一步推行科举制度,责令官员向朝廷举荐贤才的旨意,更是不计其数为了帝国的兴盛,李世民,将以民为本、克己纳谏的治国思想推行到了极致但遗憾的是,当这一切还未及奏效的时候,一场更为严峻的灾难又一次不期而至贞观元年的深秋,一场罕见的霜灾几乎冻死了关中地区的所有庄稼,大面积的饥荒席卷而来贞观二年,又逢关中大旱,各州蝗灾肆虐,百姓颗粒无收,就连天子脚下的长安城,也是米谷踊贵、道歹堇相望措手不及的李世民,只能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城逃荒在那个迷信天人感应的时代,这些本应正常看待的际遇消长、日月沉浮,却都在市井坊间的私议中被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诡秘与玄机或许,就连当时的李世民也不免将这一切,与玄武门前的天道人事联系起来这件现藏于英国大英博物馆的珍贵文献,是一篇抄于初唐时期的话本残卷虽然其体裁近似小说,情节纯属虚构,但因内容涉及太宗,因而被学者定名为《唐太宗入冥记》故事说的是,一日,李世民的魂魄被阎王勾入地府,责问玄武门之事,李世民闻言顿时汗如雨下,无言以对,险些被滞留地府百般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得放下帝王的尊严,向一执事判官行贿,才侥幸逃脱,重返人间作为唐代坊间颇为流行的一种通俗文学,言辞之间却对当朝天子多有讽刺这一现象,或多或少地告诉我们,在那个突厥侵扰、霜旱为灾的贞观初年,这位以非常手段上位的帝王,不仅没有获得足够的拥戴,反而舆论骚然、思潮涌动李世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时常梦到突厥,梦到玄武门随着登上帝位的兴奋感渐渐消退之后,这位曾经桀瞥不驯的天策上将,感受到的却是巨大的压力与恐惧但弑兄逼父的罪恶感,和渭水之盟的屈辱,又压迫着他必须有所作为,来重塑日益离散的民心这件昭陵十四蕃军长像的石座,现藏于昭陵博物馆尽管原有的石像已经严重残损,但石座之上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的九字铭文,依旧清晰可辨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些历经千年风雨,而幸存下来的铭文之中却藏有玄机薛延陀是发源于我国阿尔泰山南部的一支游牧民族,早在南北朝后期就已臣属于突厥贞观二年,西突厥内乱,薛延陀首领乙失夷男率领其部账七万余众,重返漠北依附于东突厥麾下而在渭水之盟以后,连年的灾荒,虽令中原损失惨重,但罕见的寒潮也同样席卷了整个突厥汗国,用于作战的马匹以及用作食物的羊群纷纷饿死,民众不堪其苦但挥霍无度的颉利,却仍以王庭开支不够为由向草原各部加征赋税,各部无以为继,纷纷叛离,又遭到颉利的大军镇压薛延陀,跋涉千里,安身立业的满腔热情又一次被东突厥的冷漠和残暴浇灭无奈之下,乙失夷男率部起兵反抗,而叛离东突厥的北方各部,却因此纷纷归附于薛延陀账下,并共推乙失夷男为可汗冬夜的大漠,万籁俱寂,大帐之内的乙失夷男却是一筹莫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戴,乙失夷男虽有心自立却也担心,举事不成被颉利反攻倒算再无后援,因此,迟迟不敢接受可汗头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乔师望的唐朝特使,居然千里迢迢地为他送来了一道大唐天子的诏书,不但他册封他为薛延陀可汗,还特意赐给他象征可汗权威的巨鼓和旌旗乙失夷男知道,大唐正在全力准备和东突厥的战争,倘若接受唐朝驰援,南北制衡,正是他与颉利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绝好时机广阔的星空,平静不了乙失夷男澎湃的内心,多年寄人篱下的隐忍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部族崛起的曙光乙失夷男随即遣使入唐朝贡,并以李世民所赐尊号真珠毗伽可汗传檄大漠宣布成立薛延陀汗国自此,薛延陀正式成为唐朝在漠北的第一个附属蕃国草原各部纷纷归附,大漠以北西域以东的广大地区,几乎全部归于薛延陀的控制之下但乙失夷男的辉煌,却难掩另一位突厥酋长的失意这两件出土于昭陵北司马门的碎石,其貌不扬,散佚严重,但细心的学者通过校对之后,依然可以确定它们正是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逐的雕像残块阿史那什钵芯是突厥皇族,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子武德四年,始毕可汗病逝,突厥群臣拥其叔父颉利即位,阿史那什钵芯则被封蕃于幽州北面,统辖汗国东部,号日突利可汗贞观二年,随着严重的雪灾和薛延陀各部群体反叛,突利辖下各部已纷纷归降唐朝颉利因此对突利大为不满,甚至将其监押鞭打,满腹怨恨的突利终于生出反叛之心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四月,突利秘密遣使入唐,但却因消息走漏,而遭颉利大军围攻这位,本应继承父祖遗命的突厥王子,终于在叔父的暴政和排挤之下陷入绝境面对突利的求援密奏,李世民立即问策于群臣,满朝文武大都认为,反击突厥的时机已经成熟,应该立即大举发兵北上然而,李世民依旧力排众议,仅派遣小组兵力北上接应突利,而趁颉利疲于内乱,自顾不暇之际,迅速收复了隋末以来一直依附于突厥羽翼之下的梁师都政权,北据突厥的战略要地河套地区正式收归大唐版图很显然,李世民所采取的正是远交近攻,离强和弱的对突战略,这与隋朝末年,突厥对待中原政权的态度几乎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双方的角色已经发生了互换虽然自渭水之盟以后,唐军与突厥尚未开展任何正面较量,但这个曾经控弦百万、凭陵中夏的游牧政权,却在李世民的分化瓦解之下,几乎一夜之间就从鼎盛跌入谷底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中原王朝在天灾之后所呈现出的惊人恢复力史料记载,贞观三年之后,关中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物价回落在李世民休养生息的政令之下,从塞外回乡的中原百姓,以及归附唐朝的四方少数民族人口前后相加,竟达120多万,这更让唐朝的实力陡然大增贞观三年,公元629年的秋收之后,李世民降诏,命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率十余万大军,兵分六路,反击突厥没有人会相信,这位刚满三十岁的年轻帝王,将把大唐快速带入到一个威仪天下、四方来朝的崭新时代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李靖亲领三千精锐,从马邑出发,直捣突厥王庭毫无防备的颉利,以为唐军举国来犯,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不战而溃,仓促逃到阴山以北的磺口宿营最终,在六路唐军不断的打击之下,颉利自知大势已去,便派使者到长安,求和谢罪,以为缓兵之计却不想,在一个大雪飙飞的夜里,又一次遭遇唐军毁灭性打击此战,唐军斩首突厥七八千级,俘获十余万众,日暮西山的东突厥汗国就此被彻底覆灭数百年来,一直威胁中原民族的北方边患就此解除原本依附于东突厥的北方少数民族全部归服南抵阴山,北起大漠的广袤土地,全部落入大唐帝国的掌控之中这是一个空前广大的世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生活方式,都在这里生根发芽如何有效的统治管理,成为李世民攻灭突厥后又一次重大考验在广泛听取群臣的意见后,李世民最终在东起幽州,西至灵州一带,设置了四个都督府,任命突厥本族首领,统率原有部众,保留原来的组织,与风俗习惯,实行高度自治,而投唐的突厥首领,都被授予京官武职,五品以上胡人武官,几乎占至朝中同级官员的一半数十万户突厥民众迁入中原,其中,一万多户选择了永远定居长安交流与贸易,取代了多年的攻伐与争斗,中原的丝绸、瓷器、手工制品传往边地,而北方的良马、皮张、农副产品,亦源源不绝地输往内地一切迹象表明,一个伟大的时代已经到来贞观四年的夏天,北方各族酋长纷纷前至长安,共同向李世民进献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尊号一天可汗天可汗不仅是一种尊称和象征,更是一种实质性的政治体系李世民以大唐皇帝身份,下行可汗事,不仅为大唐皇帝,更为天下共尊的万王之王为表示对天可汗的绝对服从,各国嗣君即位,必须由天可汗下诏册封各国军队必须接受天可汗的统一征调,对破坏和平的成员国发动制裁战争,必要时亦得接受征调至中原平乱一个彪炳千秋、光芒万丈的天可汗时代就此拉开序幕贞观二十三年,53岁的李世民戛然离世,唐高宗李治特将贞观时期被收复和归顺的十四位少数民族首领凿石刻像,与昭陵六骏一起,立于昭陵北司马门两侧的廊坊之内仪表太宗英烈千年的风雨之后,这些雕像,或深埋地下,或残破不堪,甚至被再次凿磨成为后世祭陵的碑座今天的我们已经无法重现他们昔日的荣光,但学者们,通过这些石刻残块和石座上残留的铭文,依然可以考证西侧的蕃君,主要是来自今天的,新疆、西藏、青海、甘肃等西域诸国首领,为东侧所立,则主要是以突厥可汗为主,兼及朝群半岛和南亚地区的属国君王在我国古代的历史上,一个个游牧政权如疾风骤雨一般急速而来,又以同样的速度很快消亡唯有这些凝聚着无数沧桑的文物,依旧诉说着他们来去匆匆的脚步,也见证着华夏大地多民族融合的历史进程中,那段云蒸霞蔚的黄金时代或许正是信念与理想的延续,高祖李渊立国之初的隐忍与屈辱终于在继任者李世民统治下被一举终结史书记载,在一次庆祝胜利的宫廷宴会之上,太上皇李渊不禁感慨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尽管这段简略的记载,亦不排除为李渊顺时承势的应景之言尽管那场弑兄逼父的悲情往事,今天的我们已经无法感同身受,但我们更愿意相信,那段宿命般的父子隔阂,或许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帝国的昌隆而被抚愈弥合,渐渐消散贞观九年,71岁的李渊,在自己的离宫中悄然离世如果说,在那个医疗环境有限的年月,一位年愈古稀的老人带着后辈的方兴日盛、寿终正寝,不失为一种令人艳羡的生命归宿那么在短短的一年之后,另一位良佐佳人,在这否极泰来的黄金时代盛年而逝,则不免为令李世民更加难以承受了这座依山而建的大唐帝陵,为后世留下无数谜团,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一切秘密的源头却正是来自这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深宫丽影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世民一手弃绝了沿袭千年的陵寝法度?而影响着这一历史进程的,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