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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中的一句话叶圣陶鲁迅先生那篇《孔乙己》,国文课本选用的很多,中学同学都熟悉全篇用酒店小伙计的口气,描写一个叫孔乙己的人物他读书不成,潦倒非常,终至于做小偷,被人家打断了腿,默默而死其中表现出旧式教育的不易发展人的才能,潦倒的读书人的意识和姿态,以及社会对于不幸的人的冷淡一一除了随便地当作取笑的资料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关心全篇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那酒店小伙计说他在店里专管温酒单调而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就从孔乙己引人发笑,使人快活这一点上,把孔乙己这个人物刻画出来,让读者认识刻画虽不限于一方面(计有孔乙己所受的教育,生活越来越坏的过程,心绪上的颓唐而且自负等方面),可是着墨不多,而且都以小伙计在酒店里所见所闻为范围,而且都不脱离“引人发笑,使人快活”这一条线索一则说“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再则说“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第三回又说“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把范围和线索点的很清楚后一部分,用孔乙己所欠的酒帐作线索从这一条线索,叙出孔乙己“仍旧是偷”,以致被打断了腿;又叙出他最后一回到店喝酒;末了用掌柜在年关和第二年的端午节都看着粉板上的挂账说“孔乙己还欠十个九个钱呢!”表示他永不再来,表示他已经默默而死写了前一部分,接着就是后一部分,似乎也未尝不可可是作者在前后两部分中间插了一句话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就小说写作的理想说,一句话该有一句话的必要和效果若是可有可无的话,就不必写要判定某一句话是否可有可无,不妨就着眼在必要和效果上不必要的,不增加什么效果的,就是可有可无的话;非有不可的,能够增加效果的,就是决不该漏掉的话现在试看这一句话属于哪一类孔乙己前一部分是平叙,就是小伙计叙说有关孔乙己的所见所闻,是综合了平时的经验来叙说的,并非叙说某时某天的所见所闻,其间没有时间的关系后一部分是直叙,就是小伙计叙说中秋节前两三天掌柜结账,引起掌柜和酒店关于孔乙己的谈论;将近初冬,孔乙己忽然来喝酒了,受了旁人的一阵讪笑;年关和第二年端午节掌柜看帐,都提到了孔乙己这些都是叙说某时某天的所见所闻,其间有时间的关系从平叙到直叙,插入前面所提出的那句话,一方面把以前的平叙总结一下(那句话本身也还是平叙),一方面又给前后两部分划一道明显的界限那句话上半句“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和前面“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的”话相照应,而且补充了前面的话的意思孔乙己所以引起小伙计的兴趣,把他叙说出来,无非因为他“这样的使人快活”,让小伙计自己“可以笑几声”而已;否则再也不会记得他了作者写孔乙己,当然不是为了“使人快活”引人“笑几声”;他在篇幅的背后蕴藏着深刻的批判和无限的同情可是从作为叙说者的小伙计看来,孔乙己只是一件可以取笑的引人发笑的资料就是在这一层上,也暗示出作者的批判和同情那句话的下半句“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见得别人从孔乙己得到快活,不过是偶尔的兴趣,并非必不可少的事,岂不是孔乙己这个人物在“使人快活”这一点上,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吗?于是后一部分用孔乙己欠下的酒账来做线索,有了确切的根据,成了自然的联系掌柜几次的记起孔乙己,提到孔乙己,都只为他有欠账,并不为他能够“使人快活”(虽然他来喝酒的时候又不免取笑他一番)若不在粉板上挂了帐,孔乙己不在面前的时候,掌柜是决不会想到孔乙己的不幸的人在一般人心里这样的没有地位,这个意思从插在前后两部分中间的那句话传达出来读者若能细心体味,自然可以理会再说那句话里的“别人”,当然包括小伙计自己在内;而且自指的成分比兼指他人的成分多小伙计因孔乙己“这样的使人快活”,对他感到兴趣;虽然感到兴趣,可是不一定需要他“别人也便这么过”,意即“我也便这么过”,无异自叙的口气假如认作自叙的口气就与前面所说“专管温酒”是“一种无聊的职务”,在店里任事“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的话相应“也便这么过”,换句话说,就是耐着单调和无聊,还是每天站在柜台里温酒而已这话里透露着深沉的寂寞之感这句话与末后掌柜取下粉板来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的寂寞情景相配合,与篇中凡孔乙己引人哄笑的情节骨子里都蕴藏着人生的寂寞相配合,构成了全篇寂寞的气息有些人说语体文没有什么讲头像这里提出的《孔乙己》中那句话,简单明白,当然更没有什么讲头殊不知如果把那句话轻易滑过就会毫无所得细心研读,却有以上几层意思可说(而且未必就此说尽)从这几层意思看,就会明白那句插进去的话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他在结构上是必要的,在作用上是能够增加效果的。